加入书架
日子在紧张的劳作和焦虑的等待中一天天过去。
在苏清颜的精心照料下，那些在苏明才的破坏下幸存下来的菜苗，展现出了顽强的生命力。虽然有几株实在伤得太重，最终枯萎了，但大部分都挺了过来。被扶正的茎秆重新变得挺拔，破损的叶片旁也努力地抽出了新的嫩叶。看着菜畦渐渐恢复了一些绿意，苏清颜的心中稍感安慰，但也更加不敢放松。
时间己经过去了大半个月，距离刘氏定下的“一个月之期”，只剩下十天左右了。
经过反复思考和对“资料库”信息的筛选，苏清颜决定双管齐下。一方面，她要精心伺候好现有的这些蔬菜，争取早日能有所收获，哪怕量少，也要先拿到市场上试试水，看看行情，也希望能换回一些急需的铜钱。另一方面，她开始有意识地在后山活动，仔细辨认和采集那些“资料库”中标注有较高药用价值、但当地人可能并不认识或者不常用的草药。
这天，又逢青石镇的集市日。苏清颜看着菜畦里那些己经长到巴掌大小、叶片、绿油油的小白菜和菘菜，决定进行第一次采收。
她小心翼翼地挑选了其中长势最好、最先成熟的一小部分，大约七八斤的样子。她没有连根拔起，而是用柴刀贴着地面割下，留下根部，希望能让它们再次萌发侧芽，增加一点后续的收成。萝卜还太小，暂时不能动。
她找来家里那个最大的、也是最破旧的竹篮，仔细地铺上一层干净的（她特意清洗过的）大叶子，然后将刚采摘下来的、还带着清晨露水的新鲜蔬菜整齐地码放在里面。翠绿的叶片，鲜嫩欲滴，散发着清新的气息，与她家往日的贫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除了蔬菜，她还将这几天采集到的一些处理好的草药也带上了。这一次，她找到了一种“资料库”中标注为“益母草”的药材，据说对妇科有益，或许能卖个比止血草稍好点的价钱。还有一些晒干的金银花和几株品相不错的车前草。
“安哥儿，灵儿，今天姐姐再去一趟镇上，你们在家乖乖的，锁好门，不要给陌生人开门，知道吗？”苏清颜叮嘱道。这一次，她不打算带他们一起去，路途遥远，而且她需要集中精力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。
“知道了姐姐，我们会乖的。”承安懂事地点点头，小脸上带着一丝担忧，“姐姐你小心。”
“嗯。”苏清颜摸了摸他的头，又亲了亲灵儿的小脸，然后挎上沉甸甸的竹篮，锁好门，踏上了前往青石镇的路。
或许是心里有了些底气，或许是身体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强健了不少，这一次去镇上的十里路，苏清颜感觉似乎没有上次那么漫长和疲惫了。
再次来到熟悉的青石镇集市，依旧是人头攒动，热闹非凡。各种叫卖声、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。苏清颜深吸一口气，找了一个相对靠近集市边缘、但人流量还算可以的空地，将竹篮放下，把翠绿的蔬菜和捆扎好的草药摆放出来。
她的摊位很简单，甚至可以说简陋。一个破竹篮，几捆蔬菜，几束草药，与旁边那些摆满各种货物的摊位相比，显得有些寒酸。但她带来的蔬菜却异常惹眼。
这个季节，虽然是初春，但大部分农家地里的蔬菜要么还没种下，要么就是些越冬的、品相不佳的老菜。像苏清颜这样鲜嫩翠绿、一看就充满了生机的小白菜和菘菜，实在是不多见。很快，她的摊位前就吸引了一些好奇的目光。
“哟，这丫头的菜看着可真水灵！”一个挎着篮子的大婶停下脚步，打量着苏清颜的蔬菜。
“是啊，这天儿能有这么嫩的菜，不容易啊。”旁边一个老伯也附和道。
苏清颜连忙站起身，脸上露出一个略带羞涩却真诚的笑容：“婶子，伯伯，这是我自己家刚种出来的，今儿早上才割的，新鲜着呢！”
“怎么卖啊？”大婶问道。
苏清颜来之前就打听过行情。集市上普通的、品相一般的蔬菜大概是一文钱一斤，甚至更便宜。但她的菜，无论是品相还是时令，都占了优势。她鼓起勇气，报出了一个价格：“婶子，这小白菜和菘菜，都是一样的价钱，两文钱一斤。”
“两文钱？！”那大婶立刻瞪大了眼睛，“你怎么不去抢啊！普通的菜才一文钱！”
苏清颜并不慌张，耐心地解释道：“婶子，您看我这菜，叶子又嫩又绿，没有一点黄叶虫眼的，是费了好多心思才种出来的。现在这季节，能吃到这么新鲜的菜可不容易。您买回去，无论是清炒还是下汤，味道肯定比那些老菜强得多。两文钱一斤，真不贵。”
她的话说得有理有据，态度也不卑不亢。那大婶犹豫了一下，又看了看篮子里确实的蔬菜，最终还是掏出两文钱：“行吧，给我来一斤小白菜尝尝。”
“好嘞！”苏清颜心中一喜，连忙拿起一杆小小的、自制的简易木杆秤（秤砣是找了块合适的石头，刻度是她对照记忆估摸着刻的，虽然不一定精准，但大致不差），麻利地称了一斤小白菜，用草绳捆好递给大婶。
开门红！这让苏清颜信心大增。
接下来，陆续又有人被吸引过来。有些人只是看看问问，嫌贵就走了。也有些人像那位大婶一样，被蔬菜的品相打动，愿意多花一文钱买个新鲜。
苏清颜一边招呼着客人，一边留心观察着周围的情况。她注意到，不远处那个上次试图压她价的粮商摊位，今天生意似乎一般。粮商老板偶尔会往她这边瞥几眼，眼神有些复杂。苏清颜假装没看见，继续专心卖自己的菜。
卖菜的同时，她也在兜售那些草药。益母草似乎真的比止血草受欢迎一些，一个看起来像是稳婆的妇人问了问，最后以十五文钱的价格买走了她所有晒干的益母草。金银花和车前草也零零散星星地卖出去一些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，日头渐渐升高。苏清颜带来的蔬菜卖出去了大半，草药也所剩无几。她数了数手中沉甸甸的铜钱，一共是三十五文！虽然不多，但这绝对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，通过自己双手挣到的第一笔“巨款”！
就在她心情激动，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时，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街角。
是陆时野。
他今天没有带弓箭，而是背着一个半旧的工具箱，似乎是来镇上买些木料或者铁料。他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，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，行走在人群中，却自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沉稳气场。
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了苏清颜的摊位，看到了她篮子里所剩不多的蔬菜和她手中正在清点的铜钱。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下。
苏清颜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，下意识地想要别开目光，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，朝他微微点了点头，算是打了个招呼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。
陆时野似乎也愣了一下，随即也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，算是回应。然后，他便转过身，继续往镇子深处的铁匠铺或木材行走去，没有再停留。
虽然只是一个短暂的、几乎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，但苏清颜的心情却莫名地好了起来。
她将剩下的几斤蔬菜以稍低的价格处理给了旁边一个收摊的小贩，然后将赚来的三十五文钱仔细地贴身收好。回家的脚步，也变得轻快了许多。
然而，就在她即将走出镇口的时候，几个无赖模样的闲汉，斜叼着草根，拦住了她的去路。为首的一个，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，上下打量着她，语气轻佻：
“哟，这不是苏家那个俏丫头吗？听说你今天在集市上发了笔小财啊？见者有份，是不是该请哥几个喝杯茶啊？”
苏清颜的心猛地一沉。麻烦，似乎总是如影随形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