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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豹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。
他每一个字都带着极致的恐惧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谁？”
他的腿肚子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。
刚才那擦过他脸颊的焦黑能量，比任何刀刃都让他胆寒。
“一个能让你活命的人。”
江狸的声音里没有温度。
她的眸子是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“告诉我，一年前，是谁让你们去找‘江狸’的？”
“我……我说！”
孙豹指着那个仍在散发不祥气息的焦黑门洞，声音凄厉。
“只要你别让……别让那个东西再来找我！”
他彻底崩溃了。
“是一个女人！”
“跟刘虎说的一样！”
“戴着大墨镜，还有帽子，神神秘秘的！”
“她给了我们一大笔钱，让我们去圣樱学院找一个叫江狸的女生，好好‘教训’她一下！”
江狸向前一步。
无形的压力让孙豹几乎跪倒。
“那个女人的蝴蝶纹身，具体在哪个手腕？什么样子？”
孙豹努力吞咽着唾沫，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。
“左手！左手手腕！”
“一只黑色的蝴蝶，翅膀……翅膀好像有点残缺，边缘不齐整！”
残缺的黑色蝴蝶。
江狸将这个细节镌刻入脑海。
“她还说了什么？为什么要针对江狸？”
孙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。
“她没多说，就说那个江狸平时太嚣张跋扈，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，要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。”
“她说话的声音，有什么特别的？”
江狸的追问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。
“沙哑！非常沙哑！”
“像是嗓子被烟熏过一样！”
“而且……她好像很急，付了钱就匆匆忙忙走了！”
这些特征，与刘虎所说基本吻合。
“你们得手后，她有没有再联系过你们？”
“没有！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！”
孙豹急忙撇清关系。
“我们当时也怕惹上大麻烦，拿了钱就散了，谁知道会……会闹出人命……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低，阿飞和周鹏的下场在他脑中挥之不去。
突然，江狸书包里的哮天玩偶猛地探出毛茸茸的爪子，指甲闪着寒光，抓挠着帆布。
露娜玩偶的猫眼则爆发出刺目的红芒。
两股尖锐的精神波动同时刺入江狸脑海：
“老大……那个‘客人’……它的气息又出现了！”
“就在这附近！”
“而且……好乱！充满了暴戾和……不甘心！”
“是的，怨念在沸腾，但里面好像有另一股微弱的力量在抗拒……是徐清欢的意识吗？”
江狸心中警铃大作。
徐清欢，在反抗？
她抬眼望向迪厅深处，那里的灯光似乎更加妖异迷乱。
“孙豹，最后一个，马超，他在哪里？”
孙豹一个激灵。
“马超……他今天没来上班！”
“他一般晚上会去酒吧街后面的‘老地方’台球厅混！”
“老地方台球厅……”
江狸刚念出这个名字，手机屏幕骤然亮起。
依然是那个匿名号码。
【最后一个了。他逃不掉。然后，就是你。】
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浓烈的疯狂和急不可耐。
江狸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想跟她抢？
她收起手机，目光落在孙豹身上。
“你最好立刻离开这里，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。”
孙豹如蒙大赦，连滚带爬地冲出了“狂夜”迪厅。
江狸没有立刻追向台球厅。
她站在门口，感受着空气中那股越来越不稳定的怨念波动。
“哮天，露娜，徐清欢的意识如果真的在反抗，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？”
哮天玩偶的爪子不安地蜷缩着。
“按理说是好事啊，说明她还没被完全吞噬。”
“但……那个恶灵因为她的反抗，好像变得更不稳定，更急躁了！”
“它在害怕。”
露娜玩偶的红光闪烁。
“害怕失去宿主，害怕复仇计划失败。”
“所以它会不惜一切代价，加速行动。”
恶灵的失控，意味着它会更加不择手段，更加疯狂。
而徐清欢的每一次反抗，都可能激化这种疯狂。
“它要清算马超，然后是我。”
江狸眼神彻底冷了下来。
“那我就在它清算马超之前，先把它揪出来。”
她转身，快步走向停车的地方。
“老大，我们首接去台球厅堵马超？”哮天不解。
“不。”
江狸拉开车门。
“我们去一个它意想不到的地方。”
车子发动，引擎的轰鸣撕裂了酒吧街的喧嚣。
“它以为我在跟它玩追捕游戏，一个一个地保护它的目标。”
江狸猛打方向盘，车子甩尾拐入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。
“但它忘了，最了解猎物的，往往是另一个猎手。”
“老大，你的意思是……”露娜的猫眼微微睁大。
“回家。”
江狸吐出这个名字，眸色深沉如夜。
“恶灵再强，也需要宿主。”
“徐清欢最常去的地方，才是它真正的巢穴。”
“它现在急于杀死马超，一定会倾注大部分力量。”
“这个时候，它的老巢，防备反而可能最松懈。”
哮天恍然大悟：“高啊老大！趁它主力出击，我们去抄它老家！”
“如果能在那里找到压制恶灵，或者唤醒徐清欢意识的关键……”
江狸没有说下去，但眼中的决然己说明一切。
车速在无人的街道上飙升，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成模糊的光带。
满月依旧高悬，血色妖异。
江狸的手机再次剧烈震动。
不是短信，而是一个陌生的来电。
她按下免提。
电话那头，电流的杂音中，传来一个极度虚弱、断断续续的女孩声音，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，带着泣血的痛苦和无边的恐惧。
“江……江狸……救……”
“……杀……它要……杀光所有人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控制不住……”
“快……跑……”
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，被一声非人的、饱含暴戾与不甘的嘶吼取代。
电话被强行挂断了。
江狸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。
“老大，是徐清欢！她竟然能短暂挣脱控制联系你！”哮天又惊又喜。
“她的求救，是真的。”露娜的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，“她不想变成怪物。”
江狸深吸一口气，眼神却愈发冰冷锐利。
“她不仅在求救，她还在给我传递信息。”
“传递信息？”
“她让我‘跑’，说明恶灵的下一个目标，确实是我。”
“但她特地强调‘它要杀光所有人’，是在暗示马超的危险。”
“最重要的是，她能打出这个电话，说明她此刻的处境，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糟，但也存在一线生机。”
恶灵因徐清欢的反抗而失控。
这种失控，反而给了徐清欢一丝喘息和反击的空隙。
“改变计划。”
江狸猛地一打方向盘，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啸。
“先去救徐清欢。”
“可是马超那边……”哮天有些迟疑。
“恶灵的目标是我，它在杀死马超之后，一定会来找我。”
“我们救下徐清欢，或许就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。”
江狸眼神坚定，脚下油门踩到底。
车子如离弦之箭，朝着记忆中徐清欢家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今夜，这场失控的复仇游戏，必须终结。
而她，江狸，要做那个亲手按下停止键的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