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天后,夜幕降临。
慕尼黑郊外,一片广袤的黑森林边缘,一座灯火辉煌的哥特式古堡,如同一头蛰伏在夜色中的巨兽,静静地矗立着。
古堡的尖顶刺破夜空,墙壁上爬满了常青藤,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,投下斑驳而诡异的影子。
一条蜿蜒的私家公路,通向古堡的大门。
一辆辆顶级豪车,悄无声息地驶入。
劳斯莱斯、宾利、迈巴赫……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豪车,此刻就像是赶集一般,汇聚于此。
每一辆车,都代表着一位在欧洲拥有显赫地位的客人。
一辆黑色的,毫不起眼的宾利雅致,混在车流中,不急不缓地驶向古堡。
车子停在古堡前的喷泉广场上。
车门打开,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,从车上走了下来。
他看起来大约五十岁左右,头发花白,梳理得一丝不苟,但发际线己经退到了一个危险的位置。
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,镜片后面是一双略显疲惫但又透着精明和警惕的眼睛。
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,但款式略显老旧的灰色西装,领口系着一个暗红色的领结。
整个人看起来,有些落魄,但又在极力维持着属于旧时代贵族的体面。
他,就是亚瑟·范德比尔特先生。
当然,也是凌忶。
此刻的他,己经通过“神级易容术”,从外貌、体态到神情,都与那个虚构的比利时没落贵族,找不出一丝差别。
甚至连他说话时,都会不自觉地带上一种轻微的比利时口音。
在他的身后,跟着两名身材高大的欧洲保镖。
他们穿着黑色的西装,面无表情,像两座移动的铁塔,一左一右地护卫着他。
这是雷豹为他安排的本地安保人员,都是从顶尖的安保公司雇佣的退役特种兵,身手和背景都非常干净。
至于雷豹本人,则和他的核心团队,隐藏在古堡外围的森林里,通过高科技设备,进行着远程指挥和支援。
亚瑟先生(凌忶)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,从西装内袋里,拿出了一张制作精美的邀请函。
邀请函的材质是厚重的羊皮纸,上面用花体的德文,写着他的名字,落款处,是赫尔曼议员的亲笔签名和海因里希家族的火漆印章。
在古堡门口,站着西名身穿黑色制服,神情冷峻的安保人员。
他们比凌忶在鲍马集团总部见到的那些保镖,气势要凌厉得多。
他们的眼神锐利,站姿标准,腰间鼓鼓囊囊,显然都配有武器。
亚瑟先生(凌忶)将邀请函递了过去。
为首的安保人员接过邀请函,仔细核对了一遍,然后又用一个手持的扫描设备,对着凌忶的脸进行扫描。
“滴”的一声轻响,设备上的绿灯亮起。
“欢迎您,范德比尔特先生。”
安保人员将邀请函还给了他,侧身让开了道路。
这只是第一道关卡。
走进古堡的大门,是一个宽阔的前厅。
前厅的两侧,还站着另外西名安保人员。
在这里,他和他带来的两名保镖,都被要求通过一个类似机场安检的金属探测门。
同时,他们随身携带的所有电子设备,包括手机、手表,都被要求寄存。
“抱歉,先生,这是为了保证所有客人的隐私和安全。”
工作人员的态度很礼貌,但语气不容拒绝。
凌忶很配合地交出了手机和手表,他的两名保镖也同样如此。
通过了这道安检,他才被允许真正进入古堡的内部。
古堡的大厅,极尽奢华。
高耸的穹顶上,画着精美的宗教壁画。
地上铺着厚厚的,来自波斯的纯手工羊毛地毯,踩上去悄无声息。
墙壁上挂着一幅幅价值不菲的中世纪油画和古老的壁毯。
大厅的中央,摆放着几组天鹅绒沙发,己经有不少宾客聚集在那里,端着香槟,低声交谈着。
衣香鬓影,觥筹交错。
这里的每一个人,都散发着非富即贵的气息。
有满头银发,拄着文明杖的老派绅士;也有穿着时尚晚礼服,佩戴着昂贵珠宝的年轻女郎。
他们或是在谈论着最近的艺术品行情,或是在抱怨着某个国家的税收政策。
气氛看起来,就像一场普通的高端社交派对。
但凌忶能感觉到,在这份优雅和奢华之下,涌动着一股不为人知的暗流。
他的目光,快速地扫过全场。
他一眼就看到了作为主人的海因里希伯爵和赫尔曼议员。
他们正被一小群人簇拥在壁炉边,谈笑风生。
凌忶没有上前去打招呼。
他现在的身份,只是一个来自比利时的,不起眼的没落贵族。
他没有资格,也不应该去凑那个热闹。
他像一个真正的边缘人物一样,从侍者的托盘里,端起一杯香槟,然后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,默默地观察着。
他的位置很巧妙,既能看到大厅的全貌,又不容易被别人注意到。
他将整个会场的布局、安保人员的分布、以及重要宾客的构成,都尽收眼底。
他发现,除了门口和前厅的安保人员,在大厅的各个角落,以及通往二楼的楼梯口,都站着看似不经意的侍者。
但从他们笔挺的站姿和时刻警惕的眼神来看,这些人,也都是伪装的安保力量。
这里的防卫,比他想象的还要森严。
他呷了一口香槟,酒液冰凉,但味道一般。
他继续观察着。
他看到,那些宾客,看似都在随意交谈,但隐约之间,分成了好几个不同的小圈子。
其中最大的一个圈子,就是围绕在海因里希和赫尔曼身边的那个。
而其他的宾客,则有意无意地,与那个圈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。
这验证了他的猜测。
这场所谓的鉴赏会,真正的核心参与者,就是“圣物守护者”的成员和他们的重要盟友。
而像他这样的“外围客人”,更多的是一种点缀,或者说是……用来抬价的“气氛组”。
凌忶的心里,升起一丝冷笑。
他端着酒杯,在角落里站着,就像一个真正感到局促不安的,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的边缘人。
他的表演,天衣无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