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清晨的阳光刚刚照进橡树镇的旅馆房间。
房间的电视屏幕上,M国各大新闻频道,正在以滚动播报的形式,报道着同一条爆炸性新闻。
“科技巨头埃尔默·斯特林于昨夜被捕,其涉嫌雇佣非法武装人员,策划绑架商业竞争对手……”
“FBI在沙漠地带的一处废弃旅馆内,发现了被捆绑的斯特林本人,现场证据指向一场恶性的商业报复行动……”
“先驱者公司股价在盘前交易中暴跌超过百分之七十,面临退市风险……”
画面上,是斯特林被戴上手铐,在一群探员的押解下,被塞进一辆黑色SUV的狼狈模样。他曾经意气风发的脸上,只剩下了灰败和绝望。
凌忶坐在沙发上,手里端着一杯热咖啡,平静地看着屏幕上的一切。
苏明哲站在一旁,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后怕。
“解决了……真的就这么解决了……”
他喃喃自语。
他到现在还无法完全消化昨天发生的一切。一场足以颠覆他们所有人的危机,在凌忶的手中,不仅被轻松化解,甚至还变成了送对手上路的最后一击。
整个过程,精准,高效,甚至带着一种冷酷的艺术感。
“这只是开始。”
凌忶放下咖啡杯,淡淡地说。
斯特林的倒下,意味着“先驱者”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,己经不足为惧。
接下来,就是接收胜利果实的时候了。
就在这时。
“咚,咚,咚。”
房门被人敲响。
苏明哲以为是酒店的客房服务,走过去准备开门。
凌忶却开口道:
“我来吧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门前,通过猫眼向外看了一眼。
门外站着两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,表情严肃,身形笔挺。
凌忶打开了房门。
其中一个年纪稍长,眼神锐利的男人,亮出了自己的证件。
“凌先生,我们是联邦调查局的,我叫史密斯,这位是我的搭档,约翰逊探员。”
史密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。
“我们正在调查一起与你有关的武装袭击案件,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。”
凌忶的脸上,适时地露出了一丝惊讶和紧张。
“FBI?请……请进。”
他侧身让开,将两人请进了房间。
苏明哲看到FBI探员,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,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。
凌忶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,然后请两位探员在沙发上坐下。
“探员先生,请问…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我昨天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,但我以为那只是一场……意外。”
他的语气里,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和后怕。
史密斯探员的目光,如同鹰隼一般,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,最后落在了凌忶的脸上。
“凌先生,那不是意外。”
“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,你昨天遭遇的,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袭击。”
“主谋,就是埃尔默·斯特林。”
“我们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,同时,也对你能安全脱身,感到庆幸。”
史密斯的话说得很客气,但凌忶能感觉到他话语之下,隐藏的审视和怀疑。
“斯特林……”
凌忶的脸上露出“震惊”的表情,身体微微后仰,靠在了沙发上。
“这……这太疯狂了……我只是来这里投资建厂的商人……”
“凌先生,你能详细描述一下昨天遇袭的经过吗?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。”
史密斯拿出笔记本和录音笔,摆出了一副正式问询的姿态。
凌忶定了定神,开始了他的“讲述”。
“昨天下午,我从市里返回橡树镇,车队行驶到那段山谷的时候……突然就响起了枪声。”
“我的保镖反应很快,立刻让我趴下。我当时吓坏了,脑子里一片空白,只听到外面全是枪声,还有车辆碰撞的声音。”
他的声音略带颤抖,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个普通人遭遇枪战时该有的恐惧。
“我的安保负责人,雷先生,他非常专业。他告诉我,我们被包围了,唯一的办法就是冲出去。”
“然后……然后我们的车就猛地加速,撞开了前面的障碍,冲出了包围圈。我全程都趴在车里,什么都没看见……”
凌忶的讲述,天衣无缝。
他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吓坏的、完全无知的受害者,将所有的行动决策,都推给了“专业”的安保团队。
史密斯静静地听着,手指在笔记本上轻轻敲击。
等凌忶说完,他才开口问道:
“凌先生,你的安保团队,非常出色。”
“但是,我们勘察了现场……现场的情况,有些不合常理。”
他的身体微微前倾,盯着凌忶的眼睛。
“对方是一支超过二十人的精锐雇佣兵小队,配备了重型狙击枪和自动武器。而根据我们的调查,你的车队,连同安保人员在内,只有不到十人。”
“然而,最终的结果是,对方全军覆没,而你和你的车队,毫发无损。”
“甚至,连你乘坐的那辆主车,都没有明显的弹痕。”
“你能解释一下,这是怎么做到的吗?”
史密斯的问题,一针见血。
房间里的空气,仿佛凝固了。
苏明哲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。
凌忶的脸上,却露出了更加“迷茫”和“后怕”的神情。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探员先生,我说过了,我当时吓得动弹不得。是雷先生他们……他们是专业的,也许……也许是他们运气好?”
“运气?”
史密斯笑了笑,但笑容里没有温度。
“凌先生,在西支狙击步枪和十几支自动步枪的火力覆盖下,还能完好无损地冲出去,这己经不是运气能解释的了。”
“而且,现场的弹道分析报告,更加有趣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:
“我们在现场,只发现了属于那些雇佣兵的弹壳。却没有找到任何属于你方反击的证据。”
“没有弹壳,没有弹头,什么都没有。”
“就好像……那些雇佣兵,是被一群幽灵杀死的。”
“或者说,是他们自己人,在互相残杀。”
史密斯的话,像一把手术刀,精准地剖析着事件的核心疑点。
凌忶的呼吸,似乎都变得急促了一些。
他沉默了片刻,才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,小心翼翼地开口:
“探员先生……有没有可能……就像你说的……”
“斯特林……他是不是还有别的仇人?”
“会不会是,就在他们袭击我的时候,正好有另一伙人,也找上了他们?然后……他们就打了起来?”
凌忶的这个“猜测”,为这件匪夷所思的案件,提供了一个全新的,却又合乎逻辑的可能性。
史密斯探员的眼睛,眯了起来。
他紧紧地盯着凌忶,试图从他的脸上,找出哪怕一丝一毫撒谎的痕迹。
但是,没有。
凌忶的表情,真诚,困惑,又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。
史密斯在心里叹了口气。
他知道,眼前这个年轻人,绝对没有他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。
整件事,都透着一股诡异。
但他没有任何证据。
没有证据,就无法指控。
凌忶的说辞,虽然听起来像是在编故事,但却完美地解释了为什么现场找不到第三方开火的痕迹。
因为,如果真的存在“第西方势力”,那么现场的混乱,就变得合理了。
“好了,凌先生。”
史密斯合上了笔记本。
“今天的问话就到这里。感谢你的配合。”
“在你公司的建厂项目完成之前,我们希望你不要离开M国。我们可能随时会再来找你。”
他站起身,递给凌忶一张名片。
“如果想起任何新的线索,或者再次感到人身安全受到威胁,可以随时打这个电话。”
“好的,谢谢你,探员先生。”
凌忶接过名片,也站起身,将两位探员送到了门口。
房门关上。
房间里,陷入了沉默。
苏明哲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,瘫坐在沙发上,大口地喘着气。
“吓死我了……我真怕他们看出来什么……”
凌忶走到窗边,看着那辆黑色的FBI车辆驶离旅馆,眼神平静而深邃。
他拿起史密斯留下的那张名片,放在指尖,轻轻地转动着。
他知道,事情还没完。
这个叫史密斯的探员,不会轻易放弃。
不过,那又如何?
这场游戏,他己经拿到了所有的主动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