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几日天气晴朗,难得悠闲!然大厅内气氛却戛然相反。
林奕雪坐在主座上,手轻轻地着茶杯,垂眼,地下跪着一众人,皆低头,不敢看她。
“说吧,是谁指使你们的,为什么这么做。”不悲不喜的声音响起,地下众人都垂头不敢言。
林奕雪抬起头,看着她们,不多不少,七个人,全部来自绣房,是负责府内衣物事宜的人,两个裁缝,三个绣娘,两个婢女。
“不说?全部,杖毙!”林奕雪心中无限悲凉,甚至不想再多说什么。
“娘娘,娘娘饶命啊,娘娘……”一听到要被杖毙,最小的两个婢女当即哭出声,大喊着磕头求饶。
“拉出去!”
“娘娘,您无权处置老奴。”一旁跪着的中年嬷嬷,抬起头看着她,眼中无惧的说出这句话?
“无权?”
林奕雪一声冷笑,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支着下巴看着她,记得没错的话,这是府里的李绣娘,一手牡丹绣的栩栩如生,所以府中沈昱川的很多衣服都有牡丹,各式各色的,林奕雪第一天看见时,还夸了这牡丹好看。
可惜,花好看是好看,绣艺也好是好,就是这人的心黑了,污了这美丽。
“堂堂宣王府的王妃,还处置不了你一个绣娘?”她既然敢说,林奕雪也顺着应下去,这些人,真是在府中威风惯了,都快忘记自己的本分。
“老奴是皇后娘娘的人,派来侍候王爷的,您当然无权越过皇后娘娘处置我。”对方以为林奕雪有所顾忌,将自己的底气说了出来。
难怪她是最先反驳的,就差跳到林奕雪的脸上,真是可笑。
“是么。既然你是皇后娘娘的人……”林奕雪低下头,垂眼大拇指着杯盖,似乎有些犹豫和挣扎。
“没错,老奴是皇后娘娘的人,您不能大……”这绣娘脸上满是骄傲,语气也坚定了许多,这王妃不看僧面看佛面,难不成还真要得罪皇后娘娘。
然话还未说完,首接被林奕雪一脚踹了出去,重重的砸在门上,哐的一声,众人皆屏气凝神,而绣娘大声咳嗽着,捂着胸口蜷缩起来,挣扎半天也没能爬起。
厅内瞬间鸦雀无声,连同开始磕头求饶的两个婢女都捂着嘴,不敢发出任何出声。
“你说你是皇后娘娘的人?你说我无权处置你?那么,照你的意思,是皇后娘娘派你来给王爷下毒,想害王爷?”林奕雪一步一步朝绣娘走过去。
拖地的大红色长裙,似一束浪花,一点一点的从跪伏的几人眼中出现再缓缓消失。
“不……不……”她自然不是这个意思,她只是想搬出皇后娘娘,让林奕雪有所忌惮,好饶过自己一命。
却未曾想会激怒林奕雪,也没想到对方首接动手了,这似乎不太一样。
“不如我现在带着你入宫,去找皇后娘娘问问,为何要长期在王爷贴身衣物上,用无色无味的焕铃草汁液浸染,难不成皇后娘娘要害王爷?”
林奕雪站在绣娘前面,迎着光,嘴中慢条斯理的说着仿佛无关紧要的话,却句句都是掉脑袋的词。
“不,不是……我不是……额……”
“你不是?那就是你要害王爷!”林奕雪首接一只手掐起绣娘的脖子,轻松的将她提离地面,窒息感瞬间涌上来,面红耳赤、青筋暴露、双目充血,双手不停的抓绕着林奕雪的手臂,尖锐的指甲在白皙的手臂上留下渗血的爪痕,两只脚也不断的蹬着,企图挣脱束缚。
“说,到底是为什么?”眼神冷漠,无视手臂上的疼痛,如同看着一个死人。
绣娘知道,今日她真的会命丧于此。
“是……是……”她挣扎着,刚想说什么,却见后面之人的眼神,瞬间瞪大双眼,不能说,她不能说。
“放心,她们会去陪你的。”林奕雪往前附到她的耳边,清晰的说出了这一句。
她知道,她怎么会知道!
不,她不想死。
“是……严嬷嬷,是她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得到了想要的答案,林奕雪首接松手,绣娘跌落在地,大声咳嗽着,就差一点点,她就真的死了!脖子上清晰的掐痕和痛感告诉着她,这王妃真的是要杀她。
“严嬷嬷,你为何这么做?”鸦雀无声的大厅内,林奕雪出声问着,还能听见对方轻轻走过来的脚步声,一片阴影落在了严嬷嬷的身上。
“老奴是本本分分之人,什么都不知,是李绣娘含血喷人,望王妃娘娘明察。”严嬷嬷略带委屈的看着她,并行了大拜礼。
看这模样,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她林奕雪是非不分、胡乱惩戒打罚下人。
“你是本本分分之人,然后转身就给王爷下毒?还是说,李绣娘的指认你觉得委屈,如果是这样的话,本王妃亲眼看见的东西在,总不会有假吧,拿过来。”
她知道这群人不会轻易承认,一开始她也只是打算敲打敲打他们,毕竟偌大的王府还是需要多人分工合作,大家都是府里侍奉多年的老人,做事也顺手,只要别蹦跶到她眼前,自然不会随意惩罚。
但安分了没几天,又开始张牙舞爪起来。昨夜林奕雪忽然心绪不宁,感觉昏昏沉沉的,本以为是这几日盘点仓库过于劳累,想着起身喝点水润润喉,点了蜡烛,借着微弱暗黄的烛光抿了几口冷茶水,人也清醒多了;
回头却发现沈昱川面色青紫,呼吸都似有似无。惊的她大步跑来,慌忙捏起对方手腕,脉搏很乱很弱,如果不是稍微用力,都几乎探不到跳动。
怎么回事?
为何突然会这样?
林奕雪也是一头雾水,从傍晚到现在,沈昱川都没有异常,也没有其他额外的东西,为何病情忽然加重?
环顾西周,房中并没有多什么东西,因为喜爱简洁,屋内没有添过什么东西,都是先前就放置好的。
那会是什么东西引起的,没有头绪,到底怎么回事。
就在林奕雪焦急之际,忽的发现,沈昱川白日沐浴,新穿了一件里衣,袖口和胸前绣着金丝牡丹,在昏暗中随烛火跳动,闪着细细的光。
衣服,这衣服是新的。她低头俯身到沈昱川身上嗅了嗅,有药的味道,若隐若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