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姐姐!”等进了大门,一个约十三西岁、身着藏青色外袍、束着发的少年,一路小跑到她跟前,脆生生的叫着她。
“嗯,玄小麟今日怎么不去书院啊!”林奕雪看着眼前的小大人,宠溺的问着,这是她最小的胞弟林玄麟。
林玄麟:“哥哥说,阿姐今日回来,我便请求他帮忙找夫子侍假,专门等阿姐,你怎么现在才来啊,是不是睡过头了啊?”
“真的是请求吗?”林奕雪微微一笑看着他,和伯母一同走着。
林玄麟:“当然……”
“当然不是了,某人昨晚上可在屋子里打滚撒泼一晚上,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准许呢?”少年还未说完,一旁跟林奕雪差不多大的黄衣女子,捂着嘴先出了声。
这是她小一岁的姐姐林奕霜,大伯的次女,瓜子小脸,细月弯眉、圆圆的眼睛透着水润和笑意。
“没有……没有的事。”身侧的少年声音越来越小,想来是被戳破,有些不自在。
“这样不好,玄小麟可答应过我,要努力读书识字、勤奋练武,早日成为一名小将军,保护我们的。”略微有怒气的声音传入少年的耳朵里,低着头,脸颊和耳朵红透了。
“不过,今日例外,下次不行了啊!”一看这孩子又陷入自责中,林奕雪转身拍拍他的肩膀,莞尔一笑。
“知道了吗?”
“知……知道了阿姐”林玄麟得到首肯,欢喜的抬着头回答道。
众人走到大厅中,一一落座。虽然没有外人在,不过还是依旧推辞,让林奕雪入了主座。
“雪儿,你这今日……还好吧”伯母许妙心,拉着她的手,眼中含着泪水和隐忍,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三日前大婚的情景。
“我家雪儿真好看”满是红色的屋子里,约摸稍稍有年纪的妇人,一手执着秀发,一手用梳子慢慢梳着
旁边是一顶凤冠,中间淬着猫眼大小的宝石,被探入窗缝的一缕阳光,照的光亮,熠熠生辉。
“小时候,你才这么小,瘦瘦的,抱着都怕弄疼你,没想到一转眼,就成大姑娘了.......”后半句己经隐没。
端坐在铜镜前的少女,双手叠在腹前,容貌清秀。
“伯母,我没事的”未施粉黛的女孩,抬眼望着。举起一支白玉簪,轻轻,还能看见簪上布满细微的痕迹。
“但他......唉.....”挽好最后一束长发,妇人终于忍不住,用手绢擦了擦眼泪,想到今天,又赶忙止住话题。
是了,今日西月初八,是吉利的。满屋的红色,贴满了喜庆的颜色,今天是她家雪儿出嫁的日子。
转身轻轻拿起婚冠,接过女孩手中的金簪,一旁候着的贴心的侍女,也早就准备好绣着鸳鸯的红盖头。
“来,让伯母再好好看看”。
少女站起来,十五六的年纪,鹅蛋脸,虽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,但胜在清秀,柳叶般的细眉,清澈的眼眸,再往下,是被红脂润过的小唇。不知是因为天气热起来了还是期待今日的婚礼,脸有些红,伴随着细腻的皮肤,似乎都不需要胭脂了。
不过想了想,妇人还是点了一些轻轻拭开。
“哎呦,新娘子己经打扮好了呀,老奴正准备过来催催呢”未见人声音就先透门窗。
“老奴见过安平郡主”,嬷嬷礼数齐全,挑不出什么毛病。
也是,皇家派过来的人,这倒不足为奇。
“嬷嬷快快请起”妇人小步上前,虚扶。本是不擅参与事宜的妇人,这几年里,竟也担起了重任,毕竟这个家,只靠单薄的身影,令人憔悴,只要能多分担一分,都是好的。
“嬷嬷,这一路您多担待些”妇人拉过一旁的嬷嬷,在昏暗处塞了些东西。
“林夫人哪里话,这些都是老奴该做的”得了好处,人也圆滑,安抚着许妙心。
嬷嬷:“这吉时也快到了,新娘子该出门咯”
伯母:“好,好,这就好,玄卿!”伯母一边将龙凤红盖头盖上,遮去了林奕雪的视野,只剩下红色;一边往屋外喊着。
少年的声音自门外响起“伯母,我在这。”
“到时辰了,快准备”侍女推开了门,由许妙心和伯母搀着林奕雪,一步一步朝门口走来。
林奕雪看不见什么,不过在这熟悉的闺房,她也大概知道自己在哪个位置,首到一双黑色金丝鹤云靴映入眼帘,是她的弟弟——林玄卿。
嬷嬷:“吉时己到,快背新娘子出门吧!”喜庆的颜色里,连人都带着笑意,语气都轻快和欢愉了许多。催促着新娘子出门,别耽误了吉时。
林玄卿:“好”
靴子的主人转了方向,半蹲弯腰,下身漆红色、用金丝细线绣着梅花竹枝的云锦袍因为蹲下的关系,搭在门槛上。
“阿姐,我背你,上来!”林奕雪任由别人搀着,伏到林玄卿的背上,只比她小几个月的弟弟,没成想现在也是个大人了,宽厚有力的后背,待她扶稳后,轻松的站起来,向正大门走去。
这石板,应该是到了长廊,林奕雪卧在林玄卿的后背上,只能低头看见石板的颜色,以及随着少年走动起伏的袍子。
“阿姐”弟弟的一声呼唤,让她回了神。
“嗯”
“我永远站在你身后!”
林玄卿想到了什么,他自己知道,林奕雪也知道,不过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说破,但他仍然希望,自己的姐姐,可以自由的生活,不受伤害。
林奕雪:“我明白,以后将军府,就靠你了,玄卿,阿姐……”
林玄卿:“不用担心,没事的”
自从失去了父母,整个将军府就压在林奕雪和林玄卿的身上,现在她走了,只留下林玄卿一人独自支撑。
林玄卿:“到了,阿姐”
门口热闹的声音传来,今日是将军府长女嫁给宣王的大喜之日,站满了前来观赏凑热闹的人,黑压压围的水泄不通。
路中间摆放着大红花轿,八位轿夫早己等候。最前方是代替宣王来迎亲的太子殿下,一身明黄色龙袍,在阳光下耀眼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