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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纯臣微微颔首，表示赞同周延儒的看法。他的目光越过周延儒，望向远方，似乎在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。沉默片刻后，朱纯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，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坚定：“等东林党与陛下两败俱伤之时……”
周延儒连忙接口道：“到那时，便是我们登场的时候了。”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对未来的期待和自信。
与此同时，高攀龙被带到一间布置简朴但却异常干净的房间。房间里的摆设简单而素雅，没有过多的装饰，但却透露出一种宁静和庄重的氛围。
走进房间，高攀龙发现另外两名东林党人己经在屋内等候多时。他们分别是前兵部尚书高弟和前吏部尚书崔景荣。
“景逸兄！”崔景荣一见到高攀龙，便激动地迎上前来，满脸忧虑地说道：“成国公他……”
然而，高攀龙迅速抬手示意崔景荣噤声，并警惕地环顾西周，仔细检查了门窗是否关闭严实，确定无人监听之后，他才压低声音，轻声说道：“他要送我们回江南。”
“这……”崔景荣闻言，脸上露出一丝疑虑。毕竟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，对于其中的弯弯绕绕自然心知肚明。他不禁质疑道：“会不会是陷阱？”
一旁的高弟则捻着胡须，若有所思地思索着。过了一会儿，他缓缓说道：“以朱纯臣的为人，必有所图。”
高攀龙冷笑一声，回应道：“当然有所图。他给我们看了账本的下半册。”
高弟闻言脸色大变，急忙问道：“那上面……”
“都有。”高攀龙沉重地点头，“包括天启三年那笔……”
房间内一时陷入死寂，三人都心知肚明，那账本若公开，不仅他们必死无疑，整个江南官场都将天翻地覆。
崔景荣愤然道：“所以他是要挟我们？”
高攀龙摇头，解释道：“不全是。他也在自保。陛下现在缺钱，先拿我们开刀，下一个就是他们这些勋贵。”
他走到窗边，凝视着外面漆黑的夜色，继续说道：“不过，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个机会。”
"机会？"崔景荣疑惑。
高攀龙转过身，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："回江南，重整旗鼓。既然陛下不仁，就休怪我们不义！"
就在此时，京城另一端的锦衣卫衙门内，指挥使许显纯正对着烛光研究一份密报。烛火映照下，他阴鸷的面容更显森冷。
"成国公的一处庄园今夜有异动？"他低声问道。
一名锦衣卫千户恭敬回答："是，子时前后有马车从侧门出入，去向不明。"
许显纯眯起眼睛："继续盯着。尤其是..."他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个"朱"字，"这位国公爷最近动作太多了。"
千户领命退下。许显纯走到窗前，望着成国公府的方向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："螳螂捕蝉，黄雀在后。朱纯臣，你以为就你会玩这一手？"
夜色更深了。京城的黑暗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，笼罩着每一个角落。在这权力的棋盘上，每个人都是棋子，每个人也都想当棋手。而这场博弈，才刚刚开始。
寅时三刻，东方刚泛起鱼肚白，乾清宫内的鎏金铜鹤宫灯仍亮着昏黄的光。朱文宇身着明黄常服，正伏案批阅奏疏，朱笔在宣纸上勾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。
"皇爷，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求见。"曹化淳轻手轻脚地走进殿内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像是怕惊扰了这黎明时分的宁静。
朱文宇头也不抬，只从鼻间"嗯"了一声。曹化淳会意，躬身退出。不多时，许显纯快步进殿，黑色飞鱼服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。
"臣许显纯，叩见陛下。"许显纯行了大礼，额头紧贴金砖地面。
"讲。"朱文宇这才搁下朱笔，抬眼看向跪伏在地的锦衣卫指挥使。年轻的皇帝面容清癯，一双凤眼却锐利如刀，仿佛能洞穿人心。
许显纯保持着跪姿，声音低沉："启禀陛下，昨夜劫囚一案，臣己查到些线索。"
朱文宇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紫檀御案，发出沉闷的"笃笃"声："说下去。"
"那些弩箭确为军中制式，经兵部武库司查验，正是上月刚从库中调拨给..."许显纯略作停顿，喉结滚动了一下，"英国公府的三十张强弩中的一批。"
"英国公张维贤？"朱文宇眼中精光一闪，手指停在半空。
"正是。"许显纯额头渗出细密汗珠，"更蹊跷的是，今晨在城南臭水沟发现一具尸体，经辨认是英国公府外院管事刘安。此人死前曾遭酷刑逼供，十指尽断。"
朱文宇忽然轻笑一声，那笑声却让殿内温度骤降："有意思。这是有人要嫁祸英国公啊..."
许显纯不敢接话，只将身子伏得更低。
"许爱卿，"朱文宇起身踱至窗前，望着远处渐亮的天色，"朕记得，成国公朱纯臣与英国公素有嫌隙？"
"陛下明鉴。"许显纯谨慎答道，"去岁京营换防时，两位国公就为五军营统领一职闹得不可开交。另外..."他犹豫片刻，"臣还查到，成国公昨夜曾秘密出府，子时才归。"
朱文宇转身，逆光而立，面容隐在阴影中："朱纯臣...有意思。"他缓步走回御案前，从暗格中取出一卷图纸，"传朕口谕，命东厂暗中监视各勋贵府邸，特别是成国公府。至于英国公这条线..."他展开图纸，赫然是改良过的蜂窝煤图样，"你继续查，查得越热闹越好。"
"臣明白。"许显纯重重叩首，黑色官帽上的金线在晨光中一闪。
朱文宇凝视着图纸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："既然有人想玩火，朕就给他们添把柴。"
成国公府后花园的假山密室中，朱纯臣正与心腹谋士周延儒对弈。黑白子在楸木棋盘上交错，犹如两军对垒。
"国公此计甚妙。"周延儒落下一枚白子，轻捋胡须，"借刀杀人，一石三鸟。既救了东林党人，又嫁祸英国公，还能试探陛下反应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