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退回到几天前。
江南道。
东南形胜,景商都会,江南自古繁华。
烟柳画桥,风帘翠幕,参差十万人家。
自古以来,江南便是当之无愧的富庶之地,鱼米之乡。
江河纵横交错,湖泊星罗棋布。
江南商业的发展也是鼎盛到了极致,大小商路宛如藤蔓一般。
疯狂地沿着水路陆路蔓延生长。
大街小巷,商铺林立。
从精巧绝妙的手工艺品到琳琅满目的绫罗绸缎。
从馥郁芬芳的香料茶叶到奇巧罕见的塞外珍馐。
繁荣之象,如日中天。
在这里,既是商业最为发达的地方,也是世家势力盘根错节,根深蒂固的地方。
整个江南道,足足有大小十数个世家林立。
他们宛如参天大树一样,根系深深地扎进江南每一寸土地。
枝叶连绵,掌控着江南经济命脉。
可以说,江南十家店铺里面,有九家都是世家在背后控制着。
他们互相联姻结盟,编织出来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。
共同掌控着地方经济、文化,甚至是政治。
即便是朝廷的官员,在这里也要矮这些世家之人一头。
江南道的政务,若是没有得到世家之人的协商首肯,无论如何都实行不下去。
在这里,完完全全是世家大族的天下。
空有才华,却无背景,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出头之日!
江南道码头,长逾十里,千帆竞渡,百舸争流。
数不清的船只在此来来往往,南北经商,每天都有巨额的银两交易发生。
数艘巨大的红木楼船上,众多衣着锦绣的世家子弟在此交谈。
京城户部老尚书张居云贪污谋反,连带户部大半与他有关的官员都锒铛入狱。
再加上前段时间边关大战,死去了不少世家子弟。
现在的京城,有着大量的官位空缺。
而他们今日便要启程前往京城,争夺这些肥缺。
“王兄,你居然也来了。”
“是朱兄啊,我本来不想去的,只是拗不过我爹,非要我去京城混点资历。”
“我也是啊,我二叔家的族弟朱平不慎葬身边关,家族非得把我送过去当官,说什么以后要接替我二叔的职位。”
“哈哈哈,那就先恭喜朱兄了。”
“有什么值得恭喜的啊,去了京城,就意味着远离了家族中心。”
“以后就算是想争夺家主之位,也难喽。”
“唉,听天由命吧,在朝中作家族的门面也是挺重要的。”
“咱们江南各大世家与京城之间有着一条运河,消息传出来之后,应该是咱们最先到达吧。”
“朱兄,此言差矣,难道你忘了清河崔氏了吗?”
“对啊,他们离京城不过数郡,想必如今就已经出发了。”
“是极是极,朱兄,不如来贤弟船上吧,近几日新弄来了一批及笄佳人,正待采撷啊!”
“妙哉,同去,同去。”
红木楼船乘风破浪,载着世家子弟以及跟随的上千仆人。
浩浩荡荡地驶离繁华的码头,直奔京城而去。
......
河北道,清河郡。
这里盘踞着大景最为鼎盛的世家——清河崔家!
郡城之内的街道上。
一个紫衣贵公子,面相儒雅,手持折扇,步履摇曳地走在路上。
身后跟着十几个身材健硕的家丁。
路上行人纷多,人影交错,热闹非凡。
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手持一根糖葫芦,在街道上边走边吃,全然没有注意到前方的贵公子。
嘭的一声,小孩一下子就撞到了贵公子的身上,向后退了几个趔趄。
手中糖葫芦掉在地上,哇哇大哭。
孩子的父亲挑着一个扁担,正在售卖货物,听到孩子的哭声,急忙赶去。
他一眼就看见了自已孩子撞得那个贵公子,脸色顿时变得煞白。
连忙上前,不住地道歉:
“崔公子,您饶了小儿吧,他还小,不是故意的,求您高抬贵手。”
崔远舟面带笑意,微微弯腰,如沐春风般笑道:“这孩子,看起来跟我家那个一样大,倒是机灵可爱。”
孩子父亲看到崔公子没有生气,原本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。
“乡下贱儿,哪里敢跟小公子相比,还请崔公子放过贱儿。”
崔行舟缓缓捡起地上的糖葫芦,递到小孩面前。
伸出手擦了擦小孩脸上的泪水,嘴角扬起一抹邪异的微笑。
那小孩还以为眼前这个笑容和善的叔叔,是要将糖葫芦还给自已,于是便止住哭泣,伸手去接。
场面看起来极其平和,围观的群众和孩子父亲都以为要平安无事了。
忽然,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。
只见崔行舟的笑容瞬间变得扭曲,他一把按住孩子的头颅。
猛地将糖葫芦塞进了他的嘴里,直插咽喉,动作粗暴而凶狠。
那小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眼,奋力地挣扎哭喊。
“呜呜呜......”
他想哭喊着让自已的爹爹来救他,但是因为嘴巴被塞得满满的,根本无法呼吸,更别说说话了。
“憨娃儿!”
孩子父亲瞬间泪目,起身冲上前便要救回自已的孩子,但是却被家丁死死按住身子。
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的挣扎越来越虚弱,直到眼睛彻底失去光彩。
“公子,您放过他吧,我家憨娃儿才七岁啊!公子,我求求您了!”
可是崔行舟眼神逐渐露出疯狂的快意,丝毫不留手。
“饶了他?你们这些贱民,知道本公子身上的衣服有多贵吗?”
“弄脏了本公子的衣服,你们十辈子的命也赔不起!”
最终,小孩停止了呼吸,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,脸色乌青,口中的糖葫芦顺着流出了一丝血迹。
“憨娃儿!我的憨娃儿!”小孩父亲宛如疯魔一般,想要挣开家丁的束缚。
但是却被打倒在地,在十几个家丁的殴打之下,逐渐失去生命气息。
崔行舟脸上露出一丝厌恶之色,这些穷人的命,还真是肮脏卑贱。
弄死他们,甚至都有点脏了自已的手。
一行人就这样直接离开,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,没有一个人敢将父子二人的尸体抬走。
刚回到府中,崔行舟便得到一个消息。
“什么,家族要派我进京做官?”
(下一章,黄巢杀崔行舟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