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心很想把这个事儿跟方海舟说,毕竟说人是非,尤其是情敌的丑事,那真是很爽的。但是想到方海舟的感受,他肯定更多的是感到难堪:前女友骑驴找马,他是那头驴。
算了算了,有些玩笑可以开,这种会伤他自尊的玩笑,开不得。所以她按耐住了八卦的心,什么都没说。
“别人有眼无珠,不懂得你的好,没关系,我懂,以后有我来好好珍惜你。”夏心在心里暗暗发誓,“不过,如果当初邵芸芸也是真心爱他的,那他会爱上她吗?那是不是就算他再遇到我,也没我什么事了?”她又设想着这种情况,“还好还好,还得感谢她的不爱之恩!哈哈哈,果然‘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’!”
然而,正当她庆幸的时候,巨大的考验已然来临。
见家长那天,夏心带着她精心挑选的礼物,早早地来到预定的中餐厅。
她已经根据方海舟对他父母的描述,推演了不少对话,尽量做到既能让他们感到舒适和被尊重,又不失了自已的姿态,以免太讨好了弄巧成拙。
方海舟看到夏心有些紧绷的状态,摸着她的头说:“傻瓜,不用紧张,有我在呢。而且你这么好,我爸妈根本没有理由不喜欢。”
“嗯,我明白,但毕竟从他们的视角看来,我是外人,破坏了你的婚约,替代了他们最想要的那个儿媳。无论我做得再好,都不是你爸恩人的女儿。我紧张并不是怕他们不接受我,说到底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,谁都阻止不了。我就是想让你少一点烦恼,他们能多喜欢我一分,你就能多顺心一分。”夏心说。
“傻瓜,一定会的。”
话音落下,门口也传来了脚步声。
方父方母先后走进了包间,夏心急忙站起来乖巧地问好,然而两位老人并未给予相应的回礼。方父迈着大步,表情严肃,方母紧随其后,步伐沉重。他们几乎没有打招呼,就径直往里走了。
夏心微微感到不安,但还是努力保持着微笑。还没来得及分析出了什么状况,就看见了一个陌生女孩子跟在二后面老一起走进了包间。
“芸芸,你怎么来了?”方海舟开口问道,他的眼神和口气与夏心一样惊讶。
邵芸芸一声不吭,眼睛红红的,低着头走到了方母身边的位置坐下。
夏心这才知道这女孩儿是邵芸芸,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她。长发微卷,身材纤细,脸庞算不上惊艳,但在得体妆容的修饰下也算清秀,和如今网上那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美女差不多。
夏心迅速地想着可能的原因,大概是方家已经把她当成半个女儿,家宴请她一起过来,也可以理解。可转念一想,她毕竟和方海舟订过婚,见家长的场合让她一起来,还是不合理。想得愣了神,半晌之后才想起要给他们倒茶。
她起身拿起茶壶,手不禁有些微微颤抖着。当她端着茶壶走到他们跟前时,方父面无表情,没有任何回应。方母摆了摆手,轻声说:“不用了,我们自已来。”
夏心被这全然意料之外的情况弄得手足无措,默默放下茶壶,回到方海舟身边。
方海舟也觉得莫名其妙,上周跟他们说吃饭的时候,虽不见他们多热情,但也算勉强默认了。怎么会好好得又来了个回马枪,而且还把芸芸带来了,这是存心不打算好好见面了。
方父性子比较急,他直了直身子,在一片寂静中首先开口,道破两位东道主的疑惑:“今天这种场合,我想也不适合闲话家常,所以,我就开门见山吧。”
“爸,你想干嘛!”方海舟料想这嘴里肯定吐不出什么好话,先打断,提醒他爸注意分寸。
“你给我住嘴!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!”方父并没有理会,反过来生气地斥责方海舟。他看向夏心,接着说:“我知道夏小姐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,你的父母都是人民教师,各方面都很优秀,我们并不是对你有什么不满,这一点希望你明白。”
夏心已经不知道作何反应,这情况看似也不是她表现得好与差可以影响的。她双脚像是被钉住了一样站在那里,不敢动弹,无助地听着。好在方海舟在底下紧握着她的手,她安慰自已说只要他们二人心意坚定,谁反对都没用。
“一年前海舟提出要解除婚约的时候,我就是反对的。年轻人容易冲动,一会爱一会儿不爱的,婚姻不是儿戏,做人、过日子,更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。”方父的声音低沉而有力。
“爸,要我怎么说你才懂。我承认这件事我是做的不对,当初不该没考虑清楚就听了你们的话匆忙订婚。但是毕竟还没有结婚,你们不要这么固执,也没有理由阻止我追求自已的幸福。”方海舟认为给了父母足够的时间接受,没想到以为已经泄了气的敌人,竟然满血复活了,让他也郁闷不已。
“你要真想反悔,没人拦得住你,我们也逼不了你结婚,对吗?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?海舟,你一向做事很稳重,怎么在婚姻大事上会处理的这么乱七八糟的?现在说什么都晚了,作为男人,你必须为自已做的事负责。”方父的愤怒让整个包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。
“我做什么了?”方海舟被说的一头雾水。
“芸芸怀孕了。”一旁的方母也参与进了对话,解答了方海舟的疑惑。说着拉起了邵芸芸的手,安慰她。
夏心和方海舟牵着的手在一瞬间都感觉到了对方的震颤。
“那又怎么样?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方海舟并未松开手,而是握得更紧了,似乎在告诉夏心,这只是一个误会。
“你这说的是什么话?孩子当然是你的!”听到方海舟这么不负责任的话,方父震怒地拍了桌子,脸胀得通红。
“我和芸芸早就就分手了!芸芸,你说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方海舟压抑着心中的怒火,眼睛死死地盯着一脸委屈的邵芸芸。
邵芸芸的眼泪流了下来,方母见状心疼地抚着她的背。
“芸芸这孩子太善良,但是也太软弱,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说。是我们看到她一个人偷偷地抹眼泪,问了她,她才说出来。”方母略显无奈地说,“你忘了前阵子你天天在外面喝酒喝到深更半夜才回来吗?我和你爸睡得早,芸芸担心你喝醉了有威胁,就每天在家里等你,等有人把烂醉如泥的你送回来,她好帮你洗漱换衣服,细心照顾你。”
方海舟坚定的眼神出现了一些恍惚。
“你是说你照顾他醉酒,还包括陪他睡觉吗?”因为从徐正麒那里知道的事,夏心并没有立刻动摇,她可以想象是怎么回事,于是毫不客气地质问那楚楚可怜的邵芸芸。
“我没有!是海舟哥哥他喝多了,他非要……”邵芸芸不敢抬起头,边哭边抓着方母的手臂。
“你要是不愿意,方海舟难道还能你吗?!”夏心真的生气了,她虽看似与世无争,但并不是傻白甜,涉及到她在乎的人和事,不会轻易退让,“你明知道他喝醉了,明知道他不爱你,你如果不愿意,你喊出来就是了!伯父伯母就在隔壁,就算睡得再沉,难道还能听不见吗?!”她甚至想到了“贱人”这个词,如此难听的话第一次浮现在她脑中。
“我当时脑子里很乱,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邵芸芸越哭越伤心,“是海舟哥哥单方面要分手的,我一直都是喜欢他的。他当时那样抱着我,我以为他又回心转意了。”
听到这最后一句话,夏心脑海中浮现出方海舟和邵芸芸抱在一起亲吻的画面,顿时觉得六神无了主。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突然,她只觉得一阵晕眩,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