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的,殿下。”
大儒们纷纷放下笔来,拱手以作回答。
路元清站起身,大袖飘飘,穿梭于人群之间。
如今的他虽依旧年少,但眼眸深邃,龙蕴内敛,上位者的气质己然形成。
殿中众臣望去,只得心生敬畏,连大气也不敢喘。
“如今新朝己定,年号锦业,过往的乱世便算是彻底翻篇了。”
路元清望着殿外缓缓升起的大日,微笑着说道:
“从今往后,万望诸君鼎力,为我大岐治世出一份力才好。”
群臣你看我我看你,纷纷俯首以拜,声如洪钟:
“臣等,谨遵殿下教诲。”
路元清点了点头,正要继续开口。
但这时,却听殿外突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:
“大哥!”
路元清扭头望去,却发现那是一个胖乎乎的小子,在侍女宫人的陪伴下,正冲他兴奋的招着手。
“惊鹊?”
路元清笑了笑,蹲下身来,张开双臂,任由小胖子扑撞到自己怀中,而后将他抱起,掂了掂:
“嘿,最近是不是又吃胖了不少?大哥都快抱不动了。”
他伸出手来,捏了捏那圆乎乎的小脸。
惊鹊毫无反抗,只是含糊不清的说道:
“没、没有啦......”
路元清哈哈大笑:
“我看你不应该叫惊鹊,应该叫团雀才对。”
身边陪同而来的侍女则是一脸无奈,解释道:
“西殿下贪嘴,偏偏我家娘娘又觉得殿下还小,是在长身体。
“故而每逢饭时,总会有的没的往他碗里多添些饭来。”
路元清嗯了一声,将他放下:
“柳娘娘偏爱,但也不能总是这么惯着。
“等回头孤去跟她说说,看把这小子塞到哪里,也好送去锻炼锻炼。”
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。
但实则那些世家大族亦是如此!
若不从小就经历一番历练,将来长大后如何能接过家族重任,继续光耀门楣呢?
正如今日之路家。
天下是打下来了。
可之后能不能坐得稳,也得看他们这些后辈不是?
哪怕是身为父亲的路苍澜从未明言过对他们这些儿子的要求。
但路元清却始终都在心中铭记。
守业更比创业难!
路家的孩子,不能,也不该平庸。
他这个当太子的大哥如此。
底下的弟弟们亦该如此!
“不过大哥。”
惊鹊拽了拽路元清的衣角,眼巴巴的望着他:
“最近怎么不见二哥三哥他们了?
“我想找他们玩都想了好几次了,每次都找不到他们。”
路元清蹲下身来,揉着他的脑袋,也不知道小孩子能不能听得懂,开口道:
“天下新定,难免多动荡,爹有心重整谍报机构,以从前的烛影跟旧时大宁的锦衣卫作基础,组建出一个新的眼线。
“而你三哥呢,从小就喜欢这些奇闻怪谈,凶杀案件......
“所以,就被爹丢了过去,担任小旗官。
“这会儿,应该正忙着查案呢吧?”
惊鹊仰着脖子,哦了一声:
“那二哥呢?”
“你二哥生性好斗,早就被爹扔到军营里了,这眼瞧着又要上前线,估计之后你得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了。”
“前线?是打仗吗?”
惊鹊瞪大着眼睛,他似乎听过这个词:
“可娘不是说,仗己经打完了吗?”
路元清倒也没有否认,只是笑了笑:
“国内的仗是打完了,可国外的还没有啊。”
“国外?”
“是啊,国外。”
路元清目光望向殿外,似有怅然:
“前不久才传回来的消息,原本一统的草原十六部,因为汗位交替而发生了冲突。
“底下的人因为不服那位新上位的大汗,故而造反将他杀死,并试图此后奴役他原本的嫡系部落。
“而那些部落不是对手,又不甘为奴,所以便遣人来,求我大岐出兵相助。”
惊鹊很是懵懂的问道:
“求我们帮助?可我们又为何要帮他?
“坐视草原内部自相残杀不是更好吗?”
他虽年幼,但到底也是出身皇家的子弟,所见所闻自然远超一般同龄稚童。
路元清淡笑一声:
“自相残杀?自相残杀又能残杀多久?
“几年?还是几十年?
“草原之乱迟早是要结束的,到时候面对再次一统的十六部,我大岐的后人们还是得头疼。
“要知道边关自古便是中原王朝的大患。
“与其纵容他们的内乱,倒不如趁其虚弱时,出兵扶持,驻军以待,扬我国威。
“届时邻里和睦,互通有无,岂不比今日隔岸观火强?”
惊鹊歪着小脑袋瓜,似是疑惑:
“可大哥怎么就能确保,被扶持后的草原会归心于我大岐呢?
“万一他们事后忘恩负义......”
他没再说下去,但意思己经很明了了。
路元清有些讶异的看着他,微笑道:
“通史如此,看来近日学堂上,先生所教你没有懈怠,很好。
“不过,虽说以史为镜,可以知兴替,但往往政策的执行,也要依据国情而定。
“他姓王朝所需忌惮的,我大岐却未必需要警惕。”
惊鹊不解,追问道:
“这是为何?”
“因为真要说起来,草原上那位被杀的新汗,大哥私底下该尊他一声......舅舅?”
路元清莞尔,有些无奈。